潘卓臻的心情

內容簡介

詳細資料

這是一個論文的題目，卻只想寫成隨筆。網際網路時代，所謂「論」，也就是「說說」而已。 話得從畫說起—— 最近看到陳彤老師的幾幅人物肖像，心情似乎無端地就激動起來。 ... 陳彤《背刀的張三》（180×90cm，2015） 第一幅是《背刀的張三》（陳彤沒為這批畫定名，我且姑妄名之。下同）。這幅作品先是在微信中見到，當不由微微一震。不久在南通市紀念抗戰勝利70周年美展上面對原作，我確是由悸動而震動了。畫家沒有選取大場面、寫實性的做法，而只是刻畫了一個「背刀的張三」。張三在畫上幾乎頂天立地，農民模樣，只是打著的綁腿提示觀者，這還是一個戰士。人物造型稍有變形誇張，但見他身背大刀，腰揣手榴彈，雙腿分立，挺胸叉手，頭稍昂，嘴唇抿緊，目光炯炯前視，神情苦痛憤恨而不屈（陳彤告訴我，眉眼處自己畫得比較滿意。為什麼？他沒細說，我沒細問，我倆有共識：畫者觀者可一致可不一致）。你能否想到，當一個淳樸的農民、一個瘦弱的老人冒死上戰場，他必是經歷了家破人亡，必是義無反顧地下了決心。這是怎樣的勇毅和悲愴?! 畫面採用紫灰色調，環境只虛化表現大地和硝煙，其餘都略去，人物腰間纏繞的白布、肩胛上刀柄的紅綢，以及面部、手部立體效果的仔細刻畫，成為整幅畫上饒有意味的響亮之筆。 抗日戰爭是宏大的主題，前輩已經留下許多傑作，坦率地說，超越是很難的。《背刀的張三》無疑有一股過去少見的鬱勃之氣，它令人仿佛感受到遭受侵略的痛苦、抗擊敵人的決絕、取得勝利的不易和中華民族精神的不竭生命力。 ... 陳彤《推車的李四》（180×90cm，2015） 第二幅是《推車的李四》。陳彤在南京藝術學院做訪問學者，這幅畫是按照導師要求提交的「江南主題」的作品。也許出人意料的是，畫面上沒有桃紅柳綠、小橋流水、靚麗村姑……有的是一個衣著樸素、推著舊自行車艱難上坡的老人，背景上僅有遠處淡淡幾筆——幾棵樹下一座小小的拱橋，其餘部分幾乎都處理為一片微暖的白色。這是「江南」麼？那我反問一句：這不是「江南」嗎？這樣的臉、這樣的服飾、這樣的自行車、這樣的石拱橋，不都是我們可以或者曾經在江南地區司空見慣的？——假如你不是天真地以為江南就是西湖太湖玄武湖的風景名勝或是滬寧蘇杭的高樓大廈，假如你是在蘇浙皖地區的鄉村、集鎮走過幾次、住過一段。江南肯定有這樣的人。他或許是一個村裡土地被徵用開發後在某個小企業打工的「農民工」，他或許是一個來自內地山區卻因種種現實原因很難找到致富門徑的「外來戶」，他甚至也可能是一個妻子患病、子女就業困難、自己仍需繼續打拚的退休老人……總之，他是一個「草根」——一個江南的現在或者過去確實可能存在的「草根」。 然而問題的關鍵不在於此，在於作者的感知與表達。從畫中我們可以看到陳彤同情而不憐憫、尊重而不揶揄的創作態度。李四佝僂著背，雙手用力扶著車把，步履沉沉，外衣因穿得日久幾乎褪去固有色，內里一件淺綠的T恤（汗衫？）也許由兒子淘汰而來？然而，老人面帶微笑——他沒有被不容易（我不願意用「艱辛」一詞）的生活擊垮。他似正略帶微笑想著什麼？我想，應該不是什麼經國大事、千秋大業吧？但很可能是一個關於他、他的家庭的、當下的、實實在在的問題，一個普通老百姓常常會想的生計問題，可是很多人難以擁有如此的堅忍、樂觀。這樣的人不值得你、我、他同情和尊重嗎？雖然主題並不輕鬆，但灰色基調的畫面清新雅潔、富有變化，T恤的綠與皮膚的紅恰到好處，互為映襯，恰到好處地體現出作者情深沉而含蓄的感情，而鬆緊有度、乾濕相宜的用筆，不乏江南文化中的淋漓而溫潤的氣韻。 ... 陳彤《坐著的王五》（160×120cm，2015） 第三幅是《坐著的王五》。這還是一件半成品（甚至還沒到50%的火候），但也已能見出些許味道。王五是實有其人的，當然此處姓名由我杜撰。聽陳彤說，某地有這麼一個鄉村藝人，早年或許有些手藝、有些天分，可如今時世早非昔日，他年紀大了，日子過得緊巴巴，心態卻還好，改行成了專職攝影師，鄉間誰家有個事兒便去提供攝影服務，生意不咸不淡。這不，穿著破棉襖，挎著單反機，累了，曬曬太陽便睡了過去，讓陳彤的朋友拍了個照，成了陳彤的作品裡的模特兒。與前面的張三、李四一樣，在他身上同樣顯出了一種根深蒂固的、典型化的民族基因。 王五在畫面中照例有點被變形誇張，那是陳彤在強化他的主觀情緒和意圖。畫還沒完成，沒法也不該多說，但是我們已可期待。 現在回到題目，說說「當代性」。 藝術走進當代，作者和受眾已不再只是滿足於對傳統經典的承襲和欣賞，他們追求和期望著獨到的心靈抒發和新鮮的審美感受。何謂當代性？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我不敢自詡什麼，只是確實感到陳彤油畫具有一種「當代性」——一種當代社會應該具有、可能具有而以往沒有的品質。當代藝術的說法起先來自國外，之後，中國畫壇也因之熱鬧過。有人把這個主義、那個主義叫做當代藝術（當代性），有人把裝置藝術、行為藝術叫做當代藝術，有一定的道理，然而非關要義。一些新的觀念、流派、方法甚至材料是構成當代藝術的重要因素，但是什麼才是當代藝術（當代性）的核心因素？我以為關鍵還是要以當下的視角、認知、情感去審視與表達。換言之，即使表現歷史題材、運用原先的工具材料，只要具有當下條件下才可能有的視角、認知、情感去表達，就可能使作品呈現當代性，從而帶給觀眾前所未有的新鮮審美體驗。況且，中國當代藝術固然要有不同於中國既往藝術的品質，也必然會有不等同於外國當代藝術的品質。 我覺得，陳彤的創作跳出了許多人固有的觀畫經驗的藩籬，透出一些具有中國品質的當代性。他對筆下人物身份、性格、命運的關注態度以及表達方式，是過去的、別處的畫家未曾涉獵的，並且由於他紮實的繪畫功力，使得他的油畫有著強有力的視覺衝擊力。我跟陳彤說，《推車的李四》放在任何一個展覽中都是可以「撴」（南通方言，音「頓」）得住的。他沒有接我的話，但給了我一個自信的表情，呵呵。 附錄圖文 ... 我和陳彤是同事、好友，拍過幾張陳彤老師的照片，也分享一下。 陳彤大高個兒，小平頭（沒辦法，像《非誠勿擾》的孟非一樣，年紀不大，謝了頭髮），打一手兇猛的羽毛球，開一輛霸氣的SUV，用某些女生的話說，很「MAN」。 ... 但是，除了有一次寫生途中在九龍瀑邊學著虎嘯龍吟大吼一聲外，我從沒聽到他高聲大嗓，跟學生說話更是輕聲慢語，極有耐心。 ... 他指導學生時，非常善於發現學生習作的優缺點，特別善於鼓勵、啟發學生保持、發揚自己的優點、特點，學生都佩服他，喜歡他。 ... 最喜歡的是下面這一張——在安徽宏村那個二樓曬臺寫生時隨手一拍！ ... 我和陳彤老師聊天探討時也會直言我的不解與不滿，嘿嘿，在這兒咱就不說啦！ （作者系南通市美學學會副會長、南通高等師範學校原黨委副書記、副校長）

文章來源取自於：

每日頭條 https://kknews.cc/culture/rzkl8ln.html

博客來 https://www.books.com.tw/exep/assp.php/888words/products/001046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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